“喂——!到啦!”
出海第三天,随着船体的一下侧晃,我们所搭乘的船只来到了欧姆海峡。这里距离最近的浅滩也有五海里的距离,是大乌贼们每年一度回游的必经之地。
从早上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知更鸟一听到外面的吆喝,就惊喜地放下了笔,犹如听到下课铃的中学生一样喜上眉梢。
她看了我一眼,目光中似乎是在征求我的同意,毕竟现在还是说好的上课时间。但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允许她去钓乌贼,这也是说好的。
“哈……好吧,约定就是约定。”
见我把书合上往旁边一放,知更鸟立马就欢呼雀跃着朝门口跑去,一边跑还一边叫道“耶!抓大乌贼去咯!”
真是拿她没办法,面对未知的事物居然能表现出如此兴奋的一面,就这样看来简直和普通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儿没有多大区别。
不过小孩毕竟是小孩,对待事物的认真程度终究不会是大人的对手,钓乌贼是一件多么困难和残酷的事情,就由我来教会你吧!
我信心十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一回想起这些天到处找人打听、学习钓乌贼的秘诀和要点,笑意就有些按捺不住。今年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,绝对要钓上来一大堆乌贼,让那个老爷子尝一下打脸的感觉!
……
甲板上,负责捕捉乌贼的水手们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。这里真是充满了活力和动力,都是些在忙碌中享受生活实感和美好的人啊。
停泊时间只有一天,在这24小时内时间几乎可以和金钱画上最现实的等号。不过就算如此,他们中还是有些热心和喜欢小孩子的家伙会来管管闲事,传授初次出海的知更鸟钓乌贼的技巧。
“小妹妹,这就是我们用来抓乌贼的道具。钩刃很尖,小心点别被划伤了。”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细心地指点着知更鸟。
那是一种非常经典的渔具,在一根红色半透明的硬塑料管内填充荧光粉使其能在水下发光,而周围则是几圈像花瓣一样分布的倒钩,他们称这为菊花钩。乌贼有着追逐光源和喜欢红色的特性,再加上它们那张牙舞爪的触手极容易被鱼钩勾住,所以基本只要用上这样的渔具就绝对能钓到东西。
但大叔担心鱼钩太多会划伤知更鸟那柔软的皮肤,而特地减少了渔具上鱼钩的数量。毕竟只是玩玩而已,没必要那么认真。
不过啊,对于知更鸟来说或许只是玩玩,但我可是要一雪前耻的男人!
“噢噢噢噢,嘿!”我学着周围水手的动作,将没有任何鱼饵菊花钩投掷出去,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经验,所以上手地非常快。鱼钩落水点大约离船二十米,真是极佳的位置。
今天是阴天,喜欢在夜间行动的乌贼们在这种时候经常会浮游到水面上,如果是有丰富经验的水手或许能靠肉眼发现它们,并用投掷法将其直接钩住。但我显然还没到那种境界,而且这个季节的海风很大,水面波动粼粼很难看清东西。
这时,一旁大叔对知更鸟的临时教育正好结束。
“就是这样小妹妹,钓乌贼很简单的,只要扔出去在拉回来就行了。来试试看吧,小心别被钩子弄伤。”
“恩!看我的,嘿!”知更鸟发出娇弱的喊声,捏住鱼线用力一甩,那动作看着与套马有些相似。然而她放手得太晚了,鱼线完全没能被抛出去,而是撞到了船体垂直落入了水里。
噗噗噗,这就是新手吗!说起来我也差不多该收线了,虽然线上还没有乌贼抱钩的触感传来,但重复抛钩收线这个过程也是引诱乌贼的一个重要方法。
“小妹妹,没关系的,把线收上来再试一次吧!”大叔挠着头安慰道。
“恩……”知更鸟噘着嘴有些沮丧,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,但连钩子都没抛出去这未免也太丢人了点。此刻的她,估计是羞到了。
没事的没事的,我也是经历过这个阶段的,作为新手而闹出各种失误并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哦。
“哇,线好重……呜……”
“哈哈哈,我来帮你拉。恩?这个分量!?”热心的水手握住鱼线后表情忽然严肃,直接猛力一提。
突然间,一团深黑色的东西被从水里拉了出来,啪嗒一下摔在了甲板上。
“喔哦哦,小妹妹你还真行啊,居然一下子钩到了四条那么大的乌贼”
随着水手大叔的一声洪亮感叹,周围的人也纷纷过来看个热闹。凡是见到知更鸟初钓成果的人,无不惊叹。
“运气真好啊,在这种地方一次钓四条什么的,实际上还是第一次见。”
“这条好大,说不定会是今天最大的一条哦。”
“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吗?Luckygirl!”
知更鸟被夸的一头雾水,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“没……没有啦……嘻嘻。”
我……我……哈?等等,真的假的!?这是什么情况?说好的困难和残酷呢?这当年的我完全不一样啊,那时我可是在船边钓了一整天都没见着乌贼的半根触须!
嘛,嘛……或许这就是运气使然吧,作为一个全凭运气的新手来说,知更鸟勉强还算不错。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,如果将这番话说出口的话,声音估计会颤抖得不行。
但就在这时,我手中的鱼线也忽然变重,好像是钩到了什么东西。来了来了来了,我就说嘛,我可是做足了功课的,怎么可能比不过初次接触渔具的知更鸟!
“给我,上来吧!”我双手一提,展现出力拔山河的豪气姿势。如果以这个姿势将猎物提上船,那岂不帅毙?
咚,咚咚。
这声音,听着让人心凉。
一只缠有水草的黑皮靴在甲板上弹了两下,最终落到我的脚边。
我看着它,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……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了,只剩下我和面前的皮靴。如果是在舞台上的话,此刻聚光灯应该只为我们俩而存在。
这……这是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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